工作日常(16)—忠誠矛盾

KITTY
Aug 23, 20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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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朋友同時愛爸爸和媽媽看似理所當然,但父母分居或離異後,他們夾在父母之間,不知如何面對父母,擔心向一方示好會得罪另一方,陷入忠誠矛盾(Loyalty Bind)。小朋友有各色各樣的面對方式,我每次見到心有戚戚焉。

小明在傳統名校讀書,跟爸爸同住,每星期來中心和媽媽見面。一踏入房間,他差不多每次都向媽媽說:「我好憎你,唔想同你玩,我嚟呢度同姑娘玩。」媽媽理性上明白孩子說這些話的原因,但心始終會痛,有時她也忍不住罵兒子,瞬間令母子關係緊張起來。我的角色是促進親子之間的互動,小明通常在中段時間和媽媽玩得哈哈大笑,奈何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,當我宣布還剩下五分鐘,他就從房門細小的玻璃窗窺看爸爸是否到了,收起笑臉,大聲說:「我好憎你,我要走。」頭也不回,穿上鞋子,趕著離開房間,跑出去拖住爸爸的手。小明不得不討好同住的爸爸,這樣他才能安心生活下去。

穎穎是個聰明女生,跟媽媽同住,逢週末來中心與爸爸相聚。她在媽媽面前表現得悶悶不樂,進入房間後,愉快地和爸爸玩家家酒、打電動、做功課等,不需要姑娘陪伴都可自在和爸爸相處。時間一到,她要變臉,在母親面前再次顯露不快的樣子。我初次認識穎穎,不禁驚訝她對爸媽的言行舉止,她知道爸媽彼此憎恨,仍想讓爸媽雙方都開心,討好兩邊比一邊困難得多,究竟哪個才是「真正」的穎穎呢?

大麥和小麥是兩兄弟,不定期來中心跟爸爸見面。兩兄弟性格相異,大麥因父母離異,變得鬱鬱寡歡,有社工個別跟進他的情況,每次來見爸爸,他後半部分勉強和爸爸玩起來,然後回家總會在媽媽面前上演不同戲碼,有次說爸爸打罵他,還有傷痕,母子想藉以暫停探視,明明我就坐在父子旁邊,當下我才感受到大麥承受著很大的壓力,想以謊言逃離父母之間的漩渦。小麥不太懂得從別人的角度理解事情,有輕微自閉症的傾向,他分不清爸爸和哥哥只是開玩笑,時常表現得很忿怒,而且像錄音機般不斷指責爸爸,全時間拒絕和爸爸溝通。

見到小朋友在父母面前兩個樣子,其實哪一個才是他們的「真相」?年紀小小就要收藏好自己的意願和感受,顧慮爸媽的感受,不能真誠表現自己,久而久之,他們習慣了迴避衝突,難以與別人建立信任的關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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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ITTY

在香港長大的女生。社福小薯。曾到東京過打工仔生活。